人物简介：万曼璐，文学博士，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/博雅学院教授，硕士生导师。中央电视台“百家讲坛”主讲人。研究领域涉及汉语言文字学、文献学等。曾获“第四届全国高校青年教师教学竞赛二等奖”“重庆市五一劳动奖章”。在央视《百家讲坛》主讲“千古家书”“古人怎么说话”等系列节目。

在万曼璐还没有站上讲台的时候，在她还不是“复旦大学文学博士”的时候，她和大多数正面临一个又一个选择的准大学生一样，将自己无限的理想切分成一二三种志愿，填进薄薄的却压着沉甸甸期待的志愿填报书。那时候她最喜欢的节目是撒贝宁的《今日说法》，学法的念头便在每一个等待节目播出的中午逐渐生长，成为她的第一志愿。也和大多数人一样，“不如意事常八九”，她因为高考成绩，和理想的法学专业失之交臂，而被调剂到了中文系。

中文系是人们在谈论就业和前途时被草草略过的“冷门”专业，它似乎总是“无用”的，总是不被重视的。万曼璐最初仍抱有转专业的想法，但中文系的老师们留住了她，他们的学养、儒雅，是人们在谈论专业的用处时无法被看见的，是我们给每一个专业贴上标签时无法被听见的。在这里，学生可以拥抱自由而“无用”的灵魂，犁向一片被称为“冬天”的思想里，去探索人类精神的高山。万曼璐说：“我慢慢觉得留在中文系学习，可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。继续听这些老师讲课，继续去读一些自己很喜欢的作品，这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。”虽然可能冷门，虽然可能无用，但万曼璐只想把当下的、眼前的事脚踏实地做好，不问结局，不问西东。于是，现在的万曼璐成了我们熟知的复旦大学文学博士，站上被学生注目的讲台，走进被更多人关注的“百家讲坛”。

当下的大学生仍面临着和万曼璐相似却更加艰难的选择。我们徘徊在月亮和六便士之间，面临着“无用”和“有用”的评价，踌躇在理想和现实的鸿沟之中。就业压力、内卷现象使我们在竞争中深陷迷茫。无论是选择专业，还是挑选课程，“就业不好”“冷门”“水课”总是抢先出现在具体内容之前，占据我们的全部视线。于是，学生更愿意在被评价为“水课”的课堂上花更多精力去卷专业课、卷保研、卷竞赛……

学生时期的万曼璐是认真听“水课”的，她有一个单纯的想法——让老师们记住她。我们会因为被看见和被记住而高兴，这是无关于“有用”和“无用”的。她当了“水课”的老师后，也被学生们记住了，学生谈论如何选“文明经典课程”的老师时，总会不约而同说：“选万曼璐！”万曼璐对“水课”的态度是“不争”，因为“上善若水，水善利万物而不争。”她希望文明经典这一类的课程，能够滋养大家，不一定是在专业知识上，更多的是在心灵上、在视野上。教育不是一日之功，文学的熏陶更似细雨润物，她像一个耐心的播种者，不会急于求成，不问何时花开。在未来，学生们也许能够想起在她的“水课”中读了一本什么书，记得几句什么话，在某一刻突觉触动。这些触动能支撑他们度过一些难捱的“旱季”，“水”的滋养作用就达到了。

“水课”的评价背后，其实是学生对于“有用”和“优绩”的追逐，是在从小到大的激烈竞争中习得的下意识做法，因为“分数”是在不确定的世界里为数不多能够看见、能够把握住的东西。万曼璐理解学生们的选择，她肯定学生们为了更多选择的机会做出的努力和奋斗。但她担心无节制的功利式自我提升，会让人的心灵被无尽的疲惫感侵占，因为无意义的“内卷”其实是一种无谓的比拼。进入大学，学生们从初高中划着“考点范围”的有限世界中走出，通往真实的世界，真实世界里的知识没有“考纲重点”，它们在我们有限的时间中铺展开，变成一片广袤的土地。

我们如何在这片土地上跋涉？她说：“去卷真才实学，去卷你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，不要陷入无用的消耗，你自己愿意去思考去探索，把自己的才能和心血花在上面的那个点，就是你的重点。”

在看似“无用”的专业中，万曼璐开拓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，在看似“无用”的水课中，万曼璐将自己变成一条澄澈的、流动的河。教育不应该是工业，学生不是流水线上的商品。万曼璐把自己的课变成一场农业的实践，孩子们在其中自由地生长。是水稻，就生长出水稻的样子，是玉米，就生长出玉米的样子。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美味，每一个都独一无二，每一个都生长出自由而“无用”的灵魂，去拓展知识这片土壤的边界。

文字｜兰曼溪 张耀丹 王藜诺

文字审核｜王藜诺 黄珂

编辑｜刘冠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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